洲中游

第三章：老子不要

标题放飞自我的一章哈哈哈

覆水难收：1 2

这是一章过渡章，接下来是刺激情节了...

揣好小心脏？

 

 

“找个别的地方教他吧。”

 

沈清秋语出惊人，岳清源觉得自己怕是又戳到了哪个不该提起的话题。

 

 

这不，沈清秋睡了三天醒过来，别人看他是大病初愈，哪知道是只从地府里溜回来的鬼魂呢，岳清源到清静峰上探望沈清秋，轻悄悄也不想问什么，就过来看看，结果被人抓个正着。摸摸鼻子，梢尴尬走在沈清秋旁边，他找不到什么话讲，走着走着，小心窥向沈清秋的表情。

他张口，找了点话。

“你身体怎样？”

“还行。”

沈清秋看见他脸色，心下说不起来有什么感觉。

有话要讲，又没有话可以讲。

“那......那天你责罚的弟子，那洛冰河怎样？我吩咐明帆给他送了伤药，你是师长，应当宽厚些。”

“找个别的地方教他吧。”

“把洛冰河送到别的峰头上去。”

沈清秋干脆就提出来心里的打算，避开岳清源视线，手背在身后，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后腰。

“我没这个意思......”

岳清源换了个语气，比上刚才稍微缓下几分，“我不是问责。”

“我没怪你。”

沈清秋停了脚步接上去岳清源的话，他刚才起就是往厢房走，还有十来丈，洛冰河在院里晒太阳，宁婴婴坐在对面有说有笑。他神色不明，“既然我也教不好他，那带他换个地方，如大家的意，不是正好？”岳清源一怔，踌躇半刻，沈清秋抬起来眼看看他，“算是我改过，七哥。”

出口时，全身都紧绷着。

“那我先去寻他意向，总是可以商谈的。”

岳清源压下心里头惊涛骇浪，唇边上的单梨涡却摁不下去。转个身差点左脚绊右脚给飞了。

沈清秋见他步履匆匆就走，没笑，敛下眼，把手从身后拿出来，掌心叫指甲抠出来一道红痕。

还是和洒脱无缘，还是憋着一口气在心底。

这“七哥”脱口的稀松平常，天知道心里身上受了多少苦头。而现在拿出来还是讨巧的便宜法子。他说不过，就是自私，就是自利。

岳清源啊，算是仁义至尽了。

最后一次。

他暗暗想，从今再不要岳清源对着他愧疚自责了，自上辈子到现在，还没这样百味杂陈过。

他这时候为自己没有洛冰河的大好前途舒了口气，见岳清源进院子了，也提步跟上去。

“师尊待我严厉是为我好，我知道的，掌门多心了，弟子绝不改从他人。”

一进来就被噎个半死。

洛冰河正对着他，惊喜万分，奔过去，笑靥如花，一张脸上光芒万丈。

“师尊，我永远不走。”

？？？

师你爹师尊，老子不要你这玩意，滚，赶快滚！有多远滚多远！沈清秋一时呆在原地，和根被天雷劈中的焦木桩子似的，一句话也讲不出来。

“师弟，多个忠心的弟子也是好的。”

岳清源一脸的孺子可教，满脑子都是沈清秋终于开口的七哥。

好你个头。

沈清秋觉得岳清源确实不配。

而洛冰河还仰着头，一脸敬畏又和着依慕。

宁婴婴也在这时候溜过来，大胆伸手扯着沈清秋衣袖撒娇，“对啊师尊，刚刚阿.......洛......洛师弟还在和我说师尊对他是多关心呢。您看看洛师弟对您是多尊敬啊！”

眼角避无可避抽了几抽，沈清秋抬手扶上他臂膀，平平淡淡道：“你真要留下。”

洛冰河感到凉意顺着脖颈划过，压低了姿态：“是。”

沈清秋实在想撬开他小脑袋瓜儿看看这洛冰河都想些什么。

岳清源微微颔首，宁婴婴过去跟在岳清源身后无声无息退出来这小院子，把两个人留在里头。

宁婴婴想，这下子师尊肯定会喜欢阿洛了，谁不喜欢阿洛呢。

回头一定要和明帆他们讲，看有了师尊撑腰他们还敢不敢欺负阿洛！

四月天，云朵转过来，遮下打在这师徒二人身上的阳光，

“弟子无父无母，流浪街头，幸得养母垂怜，方有安身所。”

洛冰河陈述一个事实，这事实厚重隐秘到他现在才发现。

“后，母西去，入苍穹，拜得师尊门下。”他目光无焦，透过沈清秋现在的样貌，似乎重现当年。

他以为自己很久以前就死了心。

却发现停跳的不是心。

是时间。

他把最后的真心停在初入苍穹山那一天。

墨发青衣的仙人点了他。他从宁婴婴耳边珠花的细缝里见到沈清秋持扇独立，日光斜映。

那是金玉里瞥见温柔，女儿香中竹骨拥酒。

这醉的多开心。

大抵不曾记。

执念痴狂疯魔囚笼。

他把心最为纯净的地方剖出来，一半给了玉观音，一半埋在阳光透过山林打到沈清秋素白衣裾上那个午后的光阴里。

覆水难收，情深不寿。

“师尊是天上谪仙人，弟子只求师尊能时常听听弟子心声，哪怕世尊也会济人，师尊可不能弃弟子，弟子已无所依了。”

他收回目光，不曾想起有那么一瞬似的。

沈清秋无所动容。洛冰河摁住自己一颗心：“弟子不走。”

“我凭什么管你。”

沈清秋折扇点在他额头上，洛冰河嗅到那沉着竹香的檀味，“你苦你难，我不会管。”沈清秋没有很强烈的情绪，他也只陈述个事实，尽管这事实叫你凉透。

“洛冰河，你该知道我不喜欢你。”

“那我可以改——！”

“不，我不想喜欢你。”

沈清秋收了扇，转身走了。

洛冰河在他身后跟着：“师尊，你回头看看我。”这像极了当年峰上无助的弟子，洛冰河恍恍惚惚求着。

沈清秋顿下来。

“你要想留，就留着吧。”

他御剑而去，洛冰河呆呆看着，忽然看见沈清秋回了下头，那神情他不懂。

一瞬间，沈清秋就走远了，飘飘摇摇，见不到影子。

洛冰河看不懂沈清秋那一回头究竟是应还是不应。他坐在原地。

芳草吐燕丝，娇花开嫩蕊。

四周一片欣欣。

白日生烟云，山水不见人。

沈清秋坐在竹舍里，捻着棋子，黑白两色泾渭分明。灯花燃起，白烟似有似无笼在焰上。

他对洛冰河，当真是厌恶极了。

喝血啖肉，剥皮抽筋。

可独守桥边的黄泉日子太苦也太乏。那叫恨如隔雾看花，隔水望月，逐渐被一种朦朦胧讲不清楚的念头代替。

或许是岳清源叫他软了心肠，忽而就看见满身罪恶扛在肩上，他盼着守着洛冰河，等一个能担下他所有错事的人。这世上除了洛冰河，也再无旁人。

但他并没有等到。

说来好笑。

他这一生只等了两次人，一次也没等到。

一次是义薄云天，情深缘浅，一次是妒人伤己，恨重债多。

他都没等到。

“黄泉路上一杯酒，浮生有梦留不住。”

如果爱恨泾渭分明如棋子，人世是不是少很多痴风怨月？

沈清秋承认，他曾经受过一两分善意。他也动过怜悯心、慈悲心、自省心。但他没那个能力。

推洛冰河下无间深渊，说不后悔吧，也不全对。

他两指夹着一颗黑棋，无意识翻来覆去。

是被隐瞒的恼怒冲动，带着得意。以肯定自己的不公举止，是有缘由的。

“洛冰河是魔，他该受着。”

他第一念也没那么嫉恶如仇，甚至带着轻快的感觉要去拉脱力的洛冰河起来。

挺高兴这天资优秀又亲人疼爱的弟子是个深藏不露的魔头。

可惜，洛冰河还没学会藏好自己。

眼里的戒备嫌恐漏了个干净。

“几时修魔。”

四字并出，再没有什么回转余地。

推下去之后？

零零碎碎的“洛冰河”，淹没在时光的浪涌中。

少不了什么也多不了什么。

若世事皆如棋子，界线分明，某一瞬的情绪便可以不在意，那寸光阴便不扰人心。

沈清秋吹了灯，一室静谧。

灯焰灭前，摇曳着印在他脸上。

 

——

洛冰河仍留在厢房，他抱着前一天沈清秋留在他床上的外衣，有点呆愣。

他先把脸朝下，埋进衣服里，又抬起来，头发弄得有些乱，他呆了一会，定了定神，仰面躺下，入了梦。

“师尊。”

他入梦，自己正对沈清秋下拜。

接下来该是一杯温茶了。

他垂着首，等了许久。

可沈清秋，没有。

这个梦做了千百遍，却突兀转变。

沈清秋不在竹舍里，洛冰河想起来什么似的，起身推开竹舍门，青色衣角混在竹林里闪过去。

洛冰河跑起来，这不只是他的梦。

他和沈清秋的梦境串联了。

他在竹林里奔着，从十岁的身形开始拔高，直到恢复两界圣尊的样貌。竹林尽头突兀接上了黑暗，只一轮孤月悬在天边，洛冰河毫不犹豫从清丽的峰上迈进黑夜。

沈清秋衣衫血迹斑斑，场景是滚滚黄泉水，一座奈何桥。

洛冰河看着沈清秋手中捧着半碗汤，水面上零零散散闪过去诸多画面。青衣人看了他一眼，举碗便饮。

洛冰河突然明白了这场梦。

沈清秋要和他再无瓜葛，他从一开始就不要再认识他洛冰河了。

他不愿意收他为徒了。

 

地狱里业火熊熊燃着。

洛冰河上前一手打翻了碗。

他不去深究，他只是不愿，不愿就这么和沈清秋断了，更深一点，他也不想。

“洛冰河，您能滚了吗。”

沈清秋抬起眼来，无波无澜。

“我要咬着你，死也不放。”

洛冰河冷笑，“你在地府守什么？”他发问，答案叫他心底发颤。

“守你。”

沈清秋不知怎么，大概是魇住了，“我一身罪孽不错，洛冰河，你仇也报了，我事也了了，我这世和你结了，下辈子便不遇着你，怎不行？”他在梦里想是昏了头，揭下来不出口的面罩。

“我累了，我想别人好好待我，也想好好做个人。”

那你怎不能好好对我！

洛冰河没来得及讲出口，沈清秋就从梦里头脱身，天光大亮，硬生生错开一步。

覆水难收第三章，完。

岳清源：只要讲我小九好的，那都是对的！

洛冰河：沈清秋挺紧的。

岳清源：对....???!【玄肃】我送你入轮回吧。

心魔【第七章才出场的默默看着这两人】：呵，沈清秋到我手上可比你们这过家家好玩多了。

艾特一下小天使 @小安11